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※黑白。
※請安心食用。
在一片漆黑的深夜之中,天空只有半顆月亮月亮,還有幾顆閃爍的小星星,在對小丘上兩名孩童一點一點的傻笑。
「哥哥你看,是流星!」
披頭散髮的小男孩興奮地抓著身旁綁著小馬尾的夥伴,指著天空高聲道:「流星,快許願!」
「啊,希望我們倆能永遠在一起。」
綁著小馬尾的男孩隨口說罷,便輕快地露出笑顏,無奈卻不注意扯到了嘴角的傷口,為不讓身旁的弟弟失落,他直接一把把弟弟攬進了懷裡,一邊搔著他的癢,一邊若無其事似地笑著詢問:「你的願望呢?」
「哈哈,我也希望能和哥哥永遠在一起。」
揮開哥哥不懷好意的手,弟弟邊笑邊靠上了哥哥的身,右手直直地伸往天空,他看著自己手背上就連黑暗也無法隱藏住的傷痕,瞧得是一個出神。
一旁哥哥自然是全看在眼裏、放在心上,但他也沒說什麼,輕歎口氣,只用最最溫柔的語氣小聲地問:「弟弟啊,要不我們今晚在這過夜吧。」
聽聞不必回到早已破敗的家…不,那就只是有兩個叫做父母的虐待者,他們的居住地罷。聽聞不必回到那鬼地方,弟弟自是樂得笑開懷,嬉鬧著與哥哥在這只有他倆清醒的世界玩耍。
「又一顆流星!」
眼尖的哥哥覺察,匆匆催促著弟弟再許第二個願望。
「我希望,父親母親能去死!」
「我也…嗯?」
聲色依然童稚,但哥哥知道,上秒在他膝上磨蹭的弟弟,已經沒了往日掛在臉上的笑容。
「哥哥,你知道嗎,天上的星星離我們好遠好遠,當我們看見他們墜落的時候,在許願的同時,或許那些星星早就已經死掉了…」
懷裡的人眨了眨眼,一雙格外顯眼的腥紅雙目在黑暗中與其兄對視,哥哥莫名感到背脊一涼,但他無法推開這個,他最親最愛的弟弟。
「哥哥,你知道嗎,那些死去的星星永遠也聽不到我們的願望。」
「你這突然…」
「星星在死掉以後,才聽到我們的願望。」
弟弟的身子突然一軟,哥哥反射性的就是將懷中的人給撐起,誰知那手一攬,一個冰涼黏膩的觸感,瞬間讓哥哥原本的睡意全消。
「弟弟、弟弟…白!月白!喂!」
就是在那一個瞬間,自己最親最愛的弟弟,突然變成了像是破敗的娃娃一樣,只是從猙獰的傷口露出的不是棉花,而是腥血與肉末。
「會不會我們至死也無法實現我們的願望?」
一雙殘破的手迅速竄來,在哥哥還未反應過來之際,他的臉蛋被弟弟一雙染紅的小手所捧起。
「為什麼呢?因為我們注定得不到幸福嗎?」
「你到底在說什麼?白!」
弟弟笑著笑著,本該充滿天真無邪的瞳不知何時白已被黑所取代,現在那個披頭散髮的小孩子,活脫脫就像是個鬼一樣。
四周不知何時起,連星星也不再閃爍,一切都被更為沉默的漆黑所漸漸吞噬。
「弟弟?」
弟弟稍稍伸頸,在哥哥的耳畔輕張口,不料對方所能聽聞的,只有血液在喉嚨深處翻滾著的咕嚕聲。
恐懼,一股恐懼的感覺爬上哥哥的背脊,他愈想了解弟弟此刻所想表達的事情,便有種懷中人兒滿身傷口愈裂愈開的錯覺。
「哥哥…哥…黑…鬼使黑?」
「嗯?」
一覺驚醒,鬼使黑彈起了身子,他覺察他與鬼使白正於深夜時分坐在一處亭下,鬼使黑靠在亭柱上,一個不小心就陷入了夢境的陷阱。
「鬼使黑?你醒了嗎?不是你說要來看星星的,結果馬上就睡著了。」
身旁白色的人兒溫柔的笑容,讓鬼使黑原先發涼的心重新被注入暖意。鬼使黑傻笑幾聲,便不客氣地轉而靠向鬼使白的肩,朝空中伸直右手,從指縫間瞧著滿月,看似自是好不自在。
「怎麼了?」
鬼使白挑眉,突然便調皮地搔起鬼使黑的癢來:「這麼想睡我們回去吧。」
「哈哈、好癢,別鬧了!我還不想回去呢。」
鬼使黑笑著作勢用手敲打著鬼使白的肩,只有對方知道,他的力道沒有表面看起來這麼威猛,實際上連蚊子都打不死呢,他可捨不得傷了自己弟弟。
「行了行了,不回去…啊?鬼使黑你看,是流星。」
鬼使白抬首,他伸手將鬼使黑的臉板向天空,一顆流星趁著此時劃過天際。
「快許願啊。」
鬼使白催促。
我希望你能叫我一聲哥哥。鬼使黑只有笑笑,佯裝沒反應過來,卻只是不想將願望說出。
畢竟,他還沒從剛剛那真實如此的惡夢之中,逃出來。
「你怎麼了?」
鬼使白低頭,與鬼使黑四目相交,兩人的瞳映出了彼此,此時此刻的彼此。
「…在很久以前,有個人曾經跟我說過,關於流星的事情。」
雖不知鬼使黑突然起的話題,用意為何?但鬼使白倒對他口中那個很久以前的人沒什麼過問,畢竟那也許就是鬼使黑死前所認識的人罷,他不在乎。
「他說,流星離我們很遠很遠,當流星聽到我們的願望的時候,流星早就消逝了。」
其實鬼使黑自己也不清楚,是他弟弟真有如此說過,抑或這只是鬼使黑內心中一個他自己也不曾察覺的小小心思?於是,他便全盤托出,就圖個想看鬼使白的反應。
「喔?」
鬼使白輕哼一聲,任何鬼使黑曾在那瞬預期的反應他通通都沒有做出,鬼使白只有笑笑,反問:「所以你不想對死去的流星許願?」
「既然已消逝,那又…」
「那你就對我許願吧。」
鬼使黑一僵,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眼中白色的身影。
「我現在不就在你的面前嗎?」
鬼使白偏頭,柔順的純白髮絲撩過了鬼使黑的面頰,讓他因扎眼而閉上了雙眼。
「可以嗎?」
黑問。
「可以啊。」
白答。
既然星星已經死去,那就對還存在於其之面前的他來許願吧。
因為,在此時此刻,他便在鬼使黑前面。
「你就跟星星一樣,耀眼、又讓人不自主的想握在手中。」
鬼使黑將頭埋進了鬼使白的肩,一雙大手從後面輕輕環起了鬼使白的身。
他是剛剛做惡夢,所以心情不好嗎?鬼使白想來也罷,延著鬼使黑的後腦勺,像哄小孩一般邊摸邊低喃:「哪有,星星遙不可及,我卻在你身邊。」
一滴晶瑩剔透的液體從鬼使黑的臉龐滑落,迅速地消失在鬼使白的衣上。
原來鬼使黑也有這樣小孩子的一面,就像是個被噩夢嚇醒的幼童,正哭著找媽媽一樣…
這種感覺,很陌生,陌生得鬼使白渾身不舒服。
陌生到,他以前好像經歷過,卻又被徹底從記憶中抹消一般,這感覺還真不好受。
「白,我們今晚留在這亭好不。」
鬼使黑的聲音很平穩,不帶一絲鼻音,宛若無事發生般地平靜、正常。
「好啊,」
本以為認真的他會一口拒絕,已經準備好說詞的鬼使黑一愣,卻無法轉過頭去觀察其之表情,畢竟淚痕可沒乾得這麼快,他倔強。
「你告訴我你夢見什麼,我就陪你在這直到天亮。」
真是個狡猾的傢伙,鬼使黑不禁笑出了聲,這次,哽咽得特明顯。
那夢鬼使黑覺來彷彿時辰之久,實際講出卻也不過是幾分鐘間的事情,原來就是一個這麼不顯眼的小故事,嚇得他直打哆嗦。
呵,挺好笑的。
「……。」
鬼使白沉默,鬼使黑也沉默。
這股緊繃的氣氛,彷若比方才夢中如同敗絮的屍體還來得可怖,鬼使黑垂下眼簾。
「別哭了鬼使黑。」
鬼使白首先打破寧靜,得來鬼使黑反射一句:「我才沒有哭。」
「你有。還有,你也別害怕了。」
鬼使白再道,這次,鬼使黑沒有回嘴。
真是個不坦率的傢伙,明明這麼袒護他,自己有事卻不願吭聲…鬼使白淺笑,這就像是個哥哥一樣呢。
「行了,你可不常管我弟弟叫?你口中的弟弟現在正像是你的鐮刀一樣被你抱在懷裡呢。」
「…哈哈。」
輕笑兩聲,快速把眼角餘淚抹盡,鬼使黑總算笑道:「那你叫我聲哥哥來聽聽?」
「嗯?你說什麼,我可沒聽見。」
兩人有說有笑,直至晨曦逐漸將這片天空照得明亮。
或許,現在這樣,也不錯。
「…哥哥。」
鬼使白輕聲細語,在鬼使黑耳邊低喃。
鬼使黑忘記,願望總是在對方死後,才會被聽見。
一切凌亂與狼狽,都無法掩蓋鬼使黑的傷心欲絕。
與其瞳一般的赩,灌溉滋養著這片荒蕪的大地。
鬼使白輕笑幾聲,無奈真吐露出的只有喉嚨中腥血翻騰的幾聲咕嚕。
「你給我閉嘴,我會帶你回去的,我不會讓你再離開我了。」
四處百鬼橫行,黑空無星無月,也沒有一絲希望與平日的明天。
「不了。你不想聽我喚你哥哥?我趁現在給你多叫幾聲吧…咳、咳咳!」
原來鬼使還會被自己的血嗆到…鬼使白閉上雙目,所能聽聞的僅有鬼使黑的嘶吼:「現在是有什麼用!」
是啊,沒用。
現在做什麼,都已無用。
不懷好意的妖怪逐漸逼近,鬼使黑能逃,但他無法帶鬼使白離開。
「弟弟,你看,有流星。」
流星?不,天空一片漆黑,什麼也沒有。
鬼使白靜靜地躺在血泊之中,宛如最為精緻的陶瓷娃娃,一片一片的碎裂在鮮紅的腥血地毯。
「願我倆來世,還能再相會。」
他第一次,將染滿腥紅的黑鐮對準自己。
不過,對流星許願,還真的是,從來都沒實現過呢。
鬼使黑輕笑,閉上了雙瞳,再無法發出聲音的他,靜靜地倒臥於,鬼使白的身旁。
除百鬼,這場鬧劇,至始至終的觀眾,或許便只有那些躲在黑雲幕後的小星星們,罷。
—此篇終—
好的,你們也不是第一次看我文了,也該知道我最下面寫個什麼「終」、「完」,都是還有話沒講。
我就直說了吧,這篇到這邊就結束了,我寫文從來沒後續的,上次的【犧牲】除外。
只是這篇我自己看下來,總覺得好像還有哪裡不夠,所以這樣吧,如果你們想看後續,留言底下告訴我,我再還他們一個完整的結局,好嗎?
就先這樣囉,掰掰:P
粉專: 冷泠x某星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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